风还在刮卷着荒原上的灰打在脸上像砂纸磨皮。
没草没水石头都碎成粉铺在天梯底下风一吹就扬起来又落下去。
这片地像在喘气——慢得很粗得很冷得很。
李沧澜站在第八阶上脚底那层幽蓝的光早没了像退潮后干了的河床只剩一股烫劲儿从骨头里往外冒。
那不是石头发热是他自己烧出来的。
灵魂烧过一遍灰还没凉。
他没往前走也没回头。
刚才那一步踩碎的不是石头是他过去三年的活法。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逃。
逃心魔逃命逃那个刻在血里的“吞”字咒。
可现在明白了——不是逃是躲。
躲预言躲因果躲那个注定让他疯、让他死的结局。
可躲得越狠债追得越紧。
每吞一口东西每起一次杀心灵窍里就多一层黑雾缠着心越勒越死。
手背上那个“归”字还在血干了结成一道暗红印子。
不像画的像从肉里长出来的带着剑气的锋和一股甩不掉的执念。
他盯着它不是用眼看是拿神识去碰——那不是个字是个锚是叶清歌那一剑钉进他识海的锁锁住了差点被心魔吃掉的魂。
三年前那一剑不是杀他是救他。
她斩断了他体内第一根暴走的血脉把剑气封进识海化成这个“归”字。
意思是:回来。
可他一直不懂。
直到风忽然停了一瞬。
天外那股“被看”的感觉还在。
不是幻觉也不是探查。
是规则层面的注视像太阳照蚂蚁躲不了打不着。
没情绪没杀意甚至没目的——正因如此才吓人。
那是天道在看是命运之眼在确认猎物还在不在笼子里。
每过一息灵窍里的浊气就涨一点心魔的杂音越来越密像一群苍蝇在脑子里搭窝。
嗡嗡地从耳后爬上来钻进太阳穴搅得记忆乱闪:他跪在雪地里手里攥着断剑;叶清歌站在崖边转身时长发被风吹散;一座城塌了火光里有人喊他名字不是求救是骂他。
可他不烦了。
上一章还在逃逃幻象逃预言逃自己吞下的因果。
现在懂了——逃只会让债追得更紧。
你越怕它越强;你越躲它越缠。
伤口捂着不治迟早烂透。
他张开吞噬域。
不是冲天外那只眼也不是乱吸。
他盯住“被看”时体内那一丝细微的排斥——像针尖点皮没破但神经已经跳了。
这是因果链在体内拉扯的痕迹是命运之线被人动了一下震出来的反应。
领域一开暗金涟漪荡出去蛛网一样罩住三丈。
那股无形的压力竟真被边缘“刮”下一层变成微弱灵流顺着经脉倒灌进混沌灵窍。
吞噬值+1。
再吸又+1。
慢像蚂蚁搬家但稳。
一口吞不了天就一口口啃。
这不是挨打是反手猎杀。
他不再是猎物成了猎人——猎捕那些想操控他的因果之力。
灵窍深处黑麒麟碎片猛地一震像睡醒的野兽。
一股暴虐冲上眉心眼前发黑指甲抠进掌心指节发白——血脉暴走的前兆提前来了。
那股力在血里奔腾像熔岩冲河床烧得经脉发烫五脏六腑都在抖。
可他没停。
反而把刚吞进来的那丝因果之力顺着左臂那道黑线往下压。
那黑线本是封印十岁那年师尊用九幽寒铁刻的镇压黑麒麟血脉。
现在封印变导管。
力一冲黑线绷紧像琴弦被拨。
“嗡——” 碎片震得更狠可就在这一瞬反哺触发。
吞噬的因果里10%倒流回经脉像一滴冰水浇进滚油滋啦一声压住了躁动。
李沧澜喘了口气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你还真怕我清醒。
” 他继续吞。
一炷香+37。
两炷香+89。
三炷香数字跳到500。
这不是堆数是走钢丝。
他像在吞与反噬之间找支点。
吞多了血爆;吞少了压不住浊气。
可现在他找到了节奏——吞一点炼一点反哺一点稳一点。
眉心一震。
不是疼是“通”——像堵了十年的井突然裂了缝。
一股信息流冲进识海带口音古里古怪像从青铜鼎里爬出来的: 【麒麟踏天步·解锁】 下一秒脚下一轻整个人挪了三丈落在第八阶尽头。
没动腿没运气就是“想”了一下。
他低头看脚印。
原地飘着个虚影像撕掉的皮三息后才散。
不是残影是因果断痕——刚才那一步不是移动是“抹”了原本该走的路。
“踏碎因果链……瞬移?”他喃喃“不是躲是把‘因’踩断?” 他试第二次。
心念一动要往后退。
刚起意眼前一黑画面炸开—— 尸山血海他站在顶上手里握着断剑“归”。
叶清歌倒在他脚边眼睛闭着脖颈那道旧疤还在血顺着往下流滴进石缝。
风里全是灰没人哭没人喊只有他一个人站着像根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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